画家李翔:军事题材的文化蕴涵
在中国当代文化格局中,军旅美术以其丰富多彩的艺术面貌,展现了昂扬的时代主题,弘扬了主流文化精神,具有积极的现实意义和文化价值。李翔长期以来一直负责部队的美术组织工作,广泛的信息和见识,使他具有了站位高远的视野和胸襟。在中国艺术发展的多元格局中,军旅美术如何找准自身的文化位置并在艺术上不断发展前行,是他必须面对而且经常思考的问题;他在努力打造军旅美术的文化品牌方面,做出了不懈努力和无私奉献。工作中的研究和思索,自然而然地结合到他自身的艺术实践中。从李翔军事题材的美术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明确的主题诠释和艺术追求。这些作品重视部队美术传统精髓与现实主义精神的承继,重视个性的表现和创造;注重军营特色的呈现与开掘,注重军人气质和精神层面的发现和塑造,准确捕捉并传达出军旅文化的深厚内涵和图像特征。
李翔作品《排长与兵》
《红色乐章》(1994年)是李翔早期在军事题材创作上的一次成功亮相。作品以独特的形式语言和粗放的肌理效果,表现了战士乐队雄壮的阵势和昂扬的精神。他在构图中吸收了现代构成的形式因素,采用了并置、重复的视觉方式安排画面,增强了形象的力量感。雕塑般的人物造型、强化的块面处理、浓烈的大红色调、木刻般的肌理效果,犹如军乐铿锵的乐音,浑厚而响亮,整个画面洋溢着青春的朝气和军营的律动。虽然这幅作品荣获了第八届全国美展优秀作品奖,但李翔还是敏锐地意识到,作为中国画精髓的笔墨功能在反复的塑造制作中受到了很大的制约和限制。于是,他果断地放弃了这个已经初具个人“语言”形态的创作方式,从更高的层面来调整和开辟自己的艺术路径。
李翔作品《南沙天浴》
李翔觉得 “徐(悲鸿)蒋(兆和)体系”在水墨人物画向现代形态的转换方面做出了积极的贡献,在反映现实生活、促进水墨人物画大众化方面发挥了难以替代的作用。但是, 他也认识到:“尽管他们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大师,但要把他们创造的艺术提高到中国写实绘画的标杆的高度,还是有缺陷的。”对以写实为基本面貌的主题性绘画及军事题材绘画来说,除了坚持与时俱进的现实主义精神之外,造型与笔墨的研究和深入是个必修的功课。所以他将完备的“笔墨体系”与完备的“素描体系”的完美结合,看作一个“巨大的工程”。他提出的“写意性具象绘画”的概念,融合了他对中国写实绘画的思考和实践经验的积累,即“除了包含对象的‘具象’塑造和细节刻画的特征外,还要有书写性,要有笔墨趣味和质量,要把对象的精神气质写出来。”面对当代艺术不断更新的观念和思潮、不断变更的媒介和形态,李翔选择了在写实基础上的变革和超越。他的这种认知和实践,与他所钟爱的军事美术事业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同时也是基于当代军旅美术的基本创作形态和发展趋势而做出的积极反应。
李翔作品《扎西平措上尉和阿爸阿妈》
李翔在创作中给自己设定了更高的坐标。绘画观念的变化,除了带来技术方面的求新求变之外,画面的精神诉求和境界传达方面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画兵》(1999年)通过“兵”画兵这个常见而“直白”的场景,表达了军队艺术家应该为谁服务这个意味深长的严肃主题。画家通过写生的情节塑造了一群具有时代感的士兵形象,他们充满着朝气和活力,使命与责任、荣誉和个性,都写在青春的脸上。技法上用彩墨湿画法结合传统的没骨画法,既充分发挥了笔墨的功用,又深入刻画了人物的形象。赭墨的基调洋溢着暖意,收放自如的控制,体现出书写的韵致和魅力;湿画法润泽空灵的效果,色中见笔,谐和宁静,形成了别具一格的笔墨语汇,使画面弥漫着清新感人的气息。李翔的这幅作品没有了制作的刻意和雕琢,在松动自如的不经意间,用单纯的方法表现出丰富的效果和深刻的内涵。
李翔作品《寒塬》
李翔善于在常人熟视无睹的场景中发现动人的画“眼”和深刻的题旨。如《向解放军致敬》(2008年)、《扎西平措上尉和阿爸阿妈》(2009年)等作品,均有这样的巧思和深度。前者如果光听画题就是一句口号,但是,当你面对画面时就有了别样的感觉。一对深入四川地震灾区采访的西方记者夫妇,他们为中国军人勇于献身的牺牲精神所感动,男人向奔赴抢险一线的战士们敬礼,女人手举“解放军好”的纸牌向战士们致意。画面中没有出现战士的形象,但中国军人在抢险救灾中的英雄壮举,通过“他者”的目光得以充分的表现,而这个视角甚至比直接塑造抢险场面或人物更有说服力和意味。后者用造型和体量上的巨大反差,说明孩子在父母的眼里永远是“小”的,父母在孩子的心里永远是“大”的,而一旦这个孩子成为了共和国的士兵,那么,父母就显然是一个具有个体特征的“符号”,他们象征着人民。三幅并置的画面以及画面中质朴而生动的形象,巧妙地诠释了大家与小家的关系,饱含深情地表达出战士的忠诚、爱戴和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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